创意写作专业真实介绍、就读、创作情况

3号看房团    2022-05-07    291

今年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创写真实的就读和写作的状态。

以下的资料来自“钟山”“中华文学选刊杂志”“西大创意写作中心”三个杂志和。

按照就读同学的描述、他们的写作作品片段,还有各个学校创写的软硬件介绍来编排。

按照学校的种类来说,当然是不全的。在每篇独立的文章中,抽取了一些有价值和大家关心的片段,毕竟这个编排只是想让同学们更加了解创写这个专业,更了解这个专业的情况。

本次编排仅供公共交流,不做其他用途,大家可以回去慢慢看哦。

有文件版,现在看不完的,以后可以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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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师大创写

有一门课叫“文学创作理论与实践”,对我写作的帮助很大。前半段由张柠老师授课,他要求大家每次课写一个六百到八百字的小说片段,不能写个人经历,要虚构,自由选题。每人写完要在课前发给其他同学,上课时登上讲台阐述自己的写作思路,然后接受同学们的提问和建议,比如“你这小说要是我来写,我会怎么写”。同学讨论后,由张柠老师做总结,结合经典小说,讲解小说与故事、语言、细节、情节、叙事结构等等关系。最后一节,老师请来文学杂志编辑给我们点评作品。从九月开学,到十二月,我的小说写完了,现在读来毛病太多,只有几个小细节还算满意,但那是我写出的第一篇可以称为小说的文字,我跨过了“去写”那条线——这并不像听起来那么简单。

从此之后,我信心大增。我经常跟别人形容那时的状态,就像学车时练习操纵方向盘,一下体会到了“要多少打多少”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门课让我印象深刻,叫“作家专题讲座”。不知道为什么,这门课被安排在一个特别小的教室,基本都在晚上。所以每次晚饭都不吃,先要去占座,因为上课时,走道里都是人,有的同学从旁边教室拉椅子过来听课。铃声响过,文学史课本上那些铅印的名字就走到讲台上,翟永明、李敬泽、苏童、西川、邱华栋、李洱、欧阳江河、格非等老师,每人讲两次课。

课上,老师讲到荣格的“集体无意识”、弗莱的《批评的解剖》、艾略特的《传统与个人才能》,以及“神话原型批判”等等,让我们去感悟好作品深层的秘密。让我感兴趣的是不同作品中常会反复出现相似的主题、结构、形象、情节等,如福克纳与《圣经》,《尤利西斯》与《奥德赛》……

读过的许多经典作品开始在脑中连线碰撞,我琢磨起原型与文学创作的关系——写作可以从既有的优秀作品中获取启示和激发,好作品都会在独特中呈现一些普遍的东西,唤起人们长久以来积累的共同记忆和原始经验。后来,我以此为题写了毕业论文。

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与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有暑期项目的合作,研一结束后的暑假,我们创作方向的几个同学到了爱荷华大学,参加夏季写作节。课程主要是写作坊的形式,诗歌、小说、戏剧都有。写作坊很有活力,互动性强。老师每节课都让参与者做写作训练,讲解美国当代作家作品。

在国际写作中心时,目睹了我的导师张清华老师对所做事业的热情,我深受感动,老师爱喝酽茶,大红袍和祁红泡一起,讲课时会唱小曲儿,希望老师身体康健,在哪个饭店都能点到合口的西芹炒肉。还有,李敬泽老师带我们去学院南路吃香锅肥肠,苏童老师在闹哄哄的酒店大堂给大家讲解三个开普敦仕女的红酒……对我这样一个初学写作的人来说,仿佛把小船划到了丰饶的海域,美丽的银鱼争相跳起来落到我简陋的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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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创写

王安忆在课上始终坚持叙事的复杂度与合理性(“众多条件和限制之下所得出的唯一解”“小说自身包含了其被讲述之形式”),并试图将“隐喻”元素从叙事中刨除出去,更趋向一种叙事内核的凝聚。对此,她有过一个形象的说法,大致意思是:写小说就如同织毛衣,是一门手艺活。

小说的逻辑近似于毛衣走线,需要夯实,才得以固定形状,让材质与色块可触可感。于至初写作的人而言,这未免略显枯燥无味,远不及一个精巧的隐喻来得诱人。因此,在我担任小说课助教期间,不时会目睹课堂上发生这样有趣的一幕:学生对故事推进的逻辑并未(或不愿)充分考虑,继而与自己故事中的人物面面相觑,无从下手;一番讨论,想出几种出路后,逐一问王安忆“这可不可以”;王安忆则常常答说:“不是可不可以,而是你想不想。”课堂随之一阵哄笑。

写作不像下围棋有段位,写作者可能终其一生面对的都是那几个问题,我也一样。随着与她的接触越多,加之具体写作,我才更理解“学习”和“进步”之中的涵义。这两个“日用而不知”的词语,也因此注入永新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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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创写

记得开班的时候,阎连科老师语重心长地致词,大意是三年之中完全可以不写作,多读书就好,甚至可以书也不读,多想想文学,多跟同学老师聊聊就好。我差不多严格地落实了阎老师的嘱托。写得不多,读了不少,聊了不少,想了也不少。

三年时间看短实长,大把的时间可用在阅读上,因为时间大把,则可以读那些以前不会读,却又实在该读的书。

揉搓碾擀我们的双手,则是人大文学院的老师们,是受邀授课的作家和学者、编辑、批评家、翻译家。三年里,我们这些面粉由散到团,由团到缕,有了面条的轮廓,也就有了下锅出锅的可能。盛碗上桌之时,人大三年也就临近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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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创写(以前)

我身边有很多类似这样的人。他们有着一身的理想主义,坚信自己有着写作的才能,只是出身的时代不好,没等来他们的伯乐和机遇。他们很难看到一些本质的东西,看到的只是外界的阻碍,而那些远远不至于让他们放弃。他们可以有着各种各样的工作,但是文学是他们心中的信条,也是他们获得更好生活的唯一渠道。他们渴望着任何潜在的机会,不落下每一场文学活动:作家班、作家讲座、改稿会……

我有时猜想,创意写作在中国的落地生根是不是恰好正好顺应了这个趋势,才导致近十年来创意写作相关从业者熙熙攘攘,开办创意写作的高校也从个位数攀升到了数百所。

在我看来,写作当然是可以教授的。写作与木匠类似,是一个需要经过大量训练的活计。任何一种结构方法、写作技巧都需要经过大量的训练才能成为自己的东西。当然训练可以自我训练,但这不能佐证教授就无法成功。评价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有很多维度,很多人觉得写作无法教出来,无非是觉得有些人天生就有才气,他们早在经过专业训练之前就找到了自己的风格,这些人不需要通过学习所谓的“创意写作”也能在文学史留名。但是人们忽略了才气和天分并不是评判一部文学作品是否成功的唯一标准,还有很多评价的向度是可以通过训练达到的。

2010年之后,“创意写作”的话题越来越热,各种研讨会上不会有人再去谈论“文学已死”了,这似乎是个好的兆头,所有人都在迎合,文学的春天忽然就降临了。但没有人讨论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有良性的发展。十年之后的今天,我觉得该有人要说话了,或者起码有人要知道,并不是没人说话,皇帝就真的穿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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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创写

创意写作专业,在上海大学正式招生以后,不仅是一个研究生专业,也是本科生的选修科目。以葛老师为中心,还从其他系和文坛上招聘过许多老师。我考上这个专业时,给我们上课的有葛老师、陈鸣老师、许道军老师、任丽青老师,还有批评家吕永林老师。除此以外,还定时邀请海外的教授来授课。

葛红兵老师是一位著名的批评家和小说家,后来他看到中文系出来的许多学生并不会写作,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创意写作真正带到了课堂上。

我学到了三样东西。其一,应该是读书。在刚开学的时候,他就嘱咐我们这一届学生,研究生的第一年最重要的是埋头读书。

其二,则是创作上的。那时我读了一年研究生,拿了一个上海作协的写作奖。他看了我的一些作品后说,你在写作技巧上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我还以为他要夸奖我,没想到他说,我就是担心你思想跟不上。那时我做事还比较意气用事,心里有些不服。他紧跟着说,那些伟大的作家,哪一个没有思想深度。这句话就像一个小喇叭,时常在耳边响起。我慢慢也能沉浸在形而上学的愉悦中。

第三点,是毕业之后才领会到的。读研究生那几年,我的室友刘卫东基本读完了葛老师的作品,而我则没有。毕业后,我开始系统地读他的作品,包括随笔杂感。他早年写的那些论文,让我震惊了。那犀利的批判精神,放到今日也如同割刀一般。现在很少看到批评界有那样锋利的声音了。有时候我想,一个人最后能留下什么呢?或许那裹在昏暗中闪着亮光的精神远比社会成就、财富,甚至作品,更让人尊重。

在学习生活中,我们是比较自由的。课堂上,我们就围着老师坐着,一起研读名著和电影。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比较《荆棘鸟》小说与电影版的差别、拆解《唐人街》的故事线索、分析美剧《绝命毒师》的推动力、分析巴尔扎克描写人物的方法、一起阅读罗伯特·麦基的《故事》、给其他同学的小说提各种意见等。

毕业以后,我成为一名青年作者,并且做了《上海文学》杂志的编辑。

写作到最后,仍是一个人面对自我的职业。说是孤独,虽然有点文绉绉的,但是不失准确。写作的敌人和朋友,都是作者自己,不会是其他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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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荷华创写

这两件事就对应着爱荷华的两种课程,一是研讨课(seminar),针对不同体裁,比如我就读的第一年上的是Livesey开的长篇小说研讨课,我们每周读一部长篇,而后由她引领讨论。有些文本,比如《呼啸山庄》《包法利夫人》,过去也读过,但却是在她的提点下,我才转换了视角,学会从小说家的角度去看文本。如《包法利夫人》,Livesey问我们:“你们记不记得第一位包法利夫人叫什么名字?”我们都直摇头。“那你们记不记得她的性格特征?”我们又摇头。而后Livesey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既然这个人物没有给人留下任何印象,为什么福楼拜要写她?”这是我以前接受文学批评训练时,从来不会想到的问题,被Livesey一提,就仿佛开启了小说的“芝麻大门”。

第二种由老师指出“破绽”的课程叫“工作坊”,一般由一位老师带十位学生,每一周会由其中两位学生上交小说作品,全班一起阅读,在课上讨论哪些地方写得好,哪些地方写得不好。这门课的质量高低由学生和老师共同决定,老师要懂得引导讨论,而学生必须是好的读者。我只谈这种课堂的理想图景:因为作者对自己的作品常常抱有盲目自信,这种盲目需要读者来戳破。

另一个普遍的误解之前我也有,我因为觉得写作本身还需要更多知识和学养的积累,所以去年才选择来念比较文学博士,结果发现博士的文学批评训练没有让我的视野变得更宽广,而是更狭隘,并且正如契诃夫所言:“在文学教授眼里,莎士比亚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莎士比亚的评注。”这些文学教授又在把我拧回去找“伏笔”指向的中心思想了,而我对此不感兴趣。

但就像任何艺术院校一样,不是说音乐学院毕业就是演奏家,美院毕业就注定成为知名画家,我们看到的都只是金字塔尖闪闪发光的极少数的幸运个体,泯灭的是芸芸众生,所以也不用把创意写作的学位看得很重,重要的还是掌握继续修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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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中文系本科,北师大写作班研究生

我是一个野孩子,因为自知身材瘦小无望成为侠士,便从小希望成为一个文人。作家在我心目中异常神圣,仿佛他们是天上的星斗,专门在孤独深邃的夜空中闪烁。我幻想能成为其中一颗,哪怕是最不显眼的那一颗。我无比向往大学中文系。只要听到“中文系”三个字,无论何时何地,我都热血沸腾,仿佛是有人在万众之中呼唤我的笔名。读高中的时候,我的书桌、饭盒、课本、日记本、给远方的信上,都写上了“中文系”。

许多年以后,我发表了不少文学作品,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成为一名作家,但我依然觉得自己还不是正宗的作家,底气不够。因为没有经过中文系训练,不是科班出身,登不上大雅之堂,就像一个街头踢野球的孩子,是不能参加正规比赛的。在三十四岁“高龄”之时,我才羞涩地走进了南京大学中文系的课堂,并在那里待了两年。每一节课,我都十分认真地听,做了许多笔记,接触了许多文学知识,终于有老师严肃地跟我咬文嚼字,放大到一号字体认认真真地分析文学作品,梳理古今中外的文学流变,讲述文坛掌故和作家的风流逸事。我明白了,读中文系很大程度上并不是让你接受文学训练,而是“文学史训练”,但并不是说这对作家的成长没有好处。我觉得我是有收获的。这些收获是潜在的,是碎片化的,有些跟文学有关,有些跟文学无关,有些东西渗入了骨子和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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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创写

至于我为何报考创写班,很惭愧,是为了一张硕士文凭。我对自己的晚年有两个担忧:一是罹患老年痴呆症,一是变成老顽固。所以我一度想去高校当教师。大学生是思想最活跃、最有激情的群体,与他们在一起,或许有助于保持头脑清醒。恰在此时听说人大创写班招收硕士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报考了。入学几个月后,与同学闲聊,才得知即使去不入流的大学,仅有硕士文凭也是不够的,至少得博士,甚是沮丧。不过后来计划改变,不再打算去大学教书,对文凭的渴求之心也就凉了下来。

但对人民大学创写班,我还是很喜欢的。在我看来,这个班的最大特色,是教学的自由和开放。它不教授具体的写作方法,不指引个体的写作方向,也不干预每个学员的文学观念和价值取向,甚至不介意学员在长达三年的就读时间内不写作、零发表。当然,它也不对学员日后的创作成败负责。它没宣称培养大师,也没承诺包教包会,只提供一个充分自由的交流空间和足够开放的教学平台,并努力为学员争取更多的文学资源和进益机会。相比让学员接受教育,它更倾向于让学员发现自己,在不受限制的探讨和短兵相接的争论中,寻找文学的边界与创作的可能。

人大创写班更像是一个沙龙,比较适合已经具备创作能力和文学主见的写作者,对于文学基础比较薄弱的人,很可能并无太大帮助。我虽然喜欢这个班,并对它的收留与培育心存感恩,但是坦白讲,这个班究竟能否培养出文学宗师,或者说这个班里出来的文学宗师与班级教育究竟有多少关系,仍旧心存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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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创写作品片段一览

(注:以下为复旦硕士创写班作品,源自钟山杂志,具体可查阅“钟山”)

这套即将拆迁的老房子已经空了整整两年,自从他母亲去世、办完葬礼以后,就再也没人来过。除了角落里一排四个红漆斑驳的衣柜由于钉在天花板和承重墙的交界处卸不下来,房间里其他的家具都已经搬空了。举目四顾,这间只有30平米的小房子四壁空空,其中一面墙遍布着斑驳的污渍;天花板也是白色的,阴暗的角落里结了层絮状蜘蛛网。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个居所都比现代人的住宅旧得多、破得多。他不明白母亲这么多年为什么执意住在这套用铁门把守的老房子里,就像他不明白十年前“电子纸”行动中,母亲为什么坚决不肯上交家里两柜满满的书籍,拿去扫描一样。

他本想来这里看一眼,把母亲生前留在衣柜里的几包衣服挑选一下,带走几件留作纪念。没想到无意间打开厨房杂物柜时,发现角落里一包用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她的一本棕色牛皮封面日记和一个移动硬盘。

储西母亲生前所住的灰色五层平房,是H.A.市中心半径3公里以内最后一片落后改造区,其破旧程度令无数居民感叹区内区外仿佛两个世界。储西出生在一个幸运的年代,从他念书开始,H.A.市便渐渐崛起为一座国际公认的繁华都市。如今,H.A.市的一切都展现着现代的自信与力量:无人驾驶、空中飞车二十年前便在这里普及,现在它们的航迹已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家用机器人、智能家居、3D投影等技术,都在传输速度极快的信号网络的支持下遍地开花,像一顶巨大的穹庐,全方位无死角地笼罩着H.A.。当然,这一切还要得益于超级计算机MAGI。传说中有着三个大脑的MAGI在发明之初便轻松通过了图灵测试,凭借其强大的运算能力控制着这座城市的交通流、信息流和资源调度决策权。小到一条没扫干净的街道、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大厦挡风玻璃,大到H.A.全市的商品交易、食品供应,突发事件应急处理,一切都在MAGI的掌控之中。遍布全市、数以万计的摄像头是MAGI的眼睛,触手可及的智能穿戴设备、个人电脑和手机都是她的触角。幸好五年前向人体植入智能芯片的提议暂时搁置,否则MAGI又将平添无数需要处理和记录的数据,负责维护MAGI的工程师们也将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头疼。

平安公寓坐落在四川北路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年代极其久远了,斑驳的土墙与周围红色、蓝色的高楼大厦极其不相衬,若不是地理位置够隐蔽,大概早就被拆了。公寓一共十二层,八层以下的地方,是见不着阳光的。因此,公寓内外终年充斥着霉味与湿气,混合着一些瓜果油渍的味道,让人犯恶心,但又挺有生活的亲切感。公寓里本地的年轻人很少,大多是一些老人,他们拄着拐杖,整天追着太阳跑,晚上就回到公寓里,操着一口土话,抱怨空气太过于潮湿,自己的膝盖又开始痛了。除了秃老汉儿,这里还住着不少外地的租客,大多是在X市打工的农民工,甘肃、四川、贵州的都有,短租的长租的都有。他们的普通话说得很蹩脚,也不爱交流。从公寓走出巷子不要十分钟,然后左拐是商店、发廊、菜市场,右拐是一所学校。就生活的便利程度而言,平安公寓算得上优秀了。

这天,吴老太太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炒着一锅青菜叶子,煤气灶的火开得大大的,一屋子的油烟根本跑不开,吴老太太的脸上蒙了一层细汗,一边挥舞着锅铲儿一边骂着:“该死!该死!这才过三天,背时的抽油烟机咋又坏了!”客厅里的电视机咿咿呀呀地响着,演的是一出都市情感大戏。一个穿着大褂儿的秃头老汉儿坐在客厅的褪色沙发上眯着眼睛,摇着印有十大元帅的大扇子,抱怨着天儿可真是太热啦!那不到三十平的客厅因为不通光的缘故整天点着一颗老灯泡,年代久远,已经结起厚厚的油渍了。客厅极其老旧,墙壁上剥落下来一块一块的石灰,裸露出四面斑斑驳驳的墙,客厅的正中央支着三张褪色的旧沙发,白色的面子变成了烟黄,残留着一些洗不掉的污渍。客厅的正中央是一张精致的红木小圆桌,有一条桌腿已经不稳固了,下面垫着高高的一节木头。圆桌的正东方向放着那一台八九十年代的老电视机。除了这几宗大件儿,客厅里靠近门的地方还放着一个鞋架,上面放着几双人造革皮鞋,几双塑料拖鞋,几双廉价的地摊细高跟儿。  “都出来呐都出来呐!一个二个像在摸蛆一样,每天晚上吃个饭像在催仙人板板一样,老娘可等不了你的!”吴老太太一边操着一口火辣的川味普通话呼唤租客一边将一屉隔夜的馒头端上桌。刘大志穿着一条大裤衩子走出来,李桂英披头散发地打着哈欠,那个摇着大扇子的秃老汉儿赶忙喝了一口簌口水,把假牙拿出来装上去。

书本经由许多人反复摩挲,已经破损泛黄。我时常在想,在我之前,是谁在读它…可惜那书后的借阅卡早已被淘汰,否则我或许可以知晓那些人的名字,这其中又或许有某种缘分…而今前人留在书上那些淡淡的划痕,又仿佛是考古遗迹一般,让人感到捕捉到一个人思绪的奇妙。就像独自一人行走时,在路上发现了车辙和脚印。而我要追上去,期待某种相遇…像在黑暗的海面上追随渺茫的光点……

“……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改变我的生活。” 这句话的下方有人替我划好了一道淡淡的铅笔印。我默默地读着,每翻过一页,我都知道前面有人在等我。那个人留下的笔记,恰恰也是我被触动的地方。只是不知从哪一页开始,笔记中断了。又留下我一个人了……在微微的失落中,我拿出铅笔在这本《局外人》上留下新痕。等下一个人读到这里,我们也算是相遇了,虽然他不知道我是谁,但想到这里,我就不觉得那么孤单了……

凉城新区。十月,湿冷的天气不期而至,冰冷的雨滴又昭示着薄雾将要来临。一场秋雨来得突兀,即使是傍晚时分,城里的人们也只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走在街上。汽车就着湿滑的路面缓慢行驶,冒雨骑着单车的少年们则飞驰而过。

凛冬将至。天气已经冷下来了,秋雨扑面的日子让人更有种冬天将早早到访的错觉。炎夏时的老友是仿佛成日都悬在空中的艳阳,如今感觉也像是久违了的存在。

罗悟短暂地放下昏暗灯光下格外发亮的手机,扭头望一望窗外。他分明坐在屋子最里面紧靠墙边的地方,扭头远远望去也并不能看到雨势究竟如何。于是那双浅琥珀色色的眸子虚无地又转回向室内。

他无言。这座小城也实在是一座无言的城市,温塘河安静地流淌。他想,莫若那样的性格是不应该在这座小城里久留。他起初也不懂为什么她要去南方——或者说——回南方,但是是去芒兴那样一座也不大的城市。

有什么不同呢,他想,不过是去到另外一群人惯常生活的、甚至习惯到感到厌烦的地方。像鱼缸里的鱼一样,厌烦了就想要跳出去的那种地方。他们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急于想要走出自己所在的围城,出去了就又是一重围城。

芒兴那里也会像这个安静的小镇一样吗,有到了冬天会早早下班的工厂?大概吧,他想,也不是多么大的城市。他开始庆幸没有去到那些冷酷无情的大都会生活,不会在大冬天也只能晚上八九点钟才狼狈地挤着铁路下班,那么冷。

细云如同泛金的白玉,挂在郊区路上低垂的天空,她闭上眼睛,目之所及处是他的模样。高利,是他的名字。当他领她出来时,他依照公司的指示做了人脸识别。他们的对视是笑着完成的,蓝光扫过脸上的丘壑和山涧,她望向他的黑色杏仁眼,第一次她从人类的眼里看见了自己。

“你知道这是哪吗?”

高利右打方向盘,拐进了一条逼仄的小路。路上的象草长势喜人,黄中带绿,将两侧的平顶房同行车过道分隔开来。路边一人一斛,装点些筛过的麦子和晒过的花干,便成了没有门面的商铺。文奇在冷色阴郁的房间里久置,未曾来过如此有生气的地方。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把青瓦平房的白色墙壁染红。她不知道身在何处,便诚实地回答。

“这叫‘城中村’。我们的家在市郊,这片区域开发滞后了,路没有整修。另一个方向的路还在做基建,等修好之后,我们就可以走那条路,不用见这糟心的景。”

母牛的眼睛很湿。男人在一旁燃起了火,那时候牛的生殖口已经往外流出一些浓黄的羊水,掺杂着红色的血丝,秋天的太阳很好地照耀着她,在那种温暖的催使下,突然间的,一个白色的蹄子钻了出来,男人还没发现,只顾着往燃烧的火盆里加草,然后在一旁的水盆子洗手,洗完甩了甩,在太阳底下干等着水分蒸发,同时扭头去看母牛,正好看到另一个白色的蹄子也从生殖口里冒了出来。这时候手也干了,男人心里有些兴奋,他走到母牛尾巴后面,一只手拉住尾巴,另一只手一下塞进已经露出两个蹄子的阴道里,半个小胳膊都没进去了,熟练而仔细地摸着肚子里小牛的位置,然后又一下把手收回,母牛这才低吟了一声。男人没有慌乱,像在心里数着拍子,他从一旁拿了一根草编的粗绳,在一对小牛蹄上打个结,向后退了一步,喊了一声牛的名字,顿了一顿,像等着节拍赶上来,然后才用起力气来,力气刺激到母牛,母牛也跟着用力,她肚皮上的肉一阵海潮般起伏,四只蹄子用力地踩进地里,她已经忘了叫了,终于两只小牛腿之间露出了一个长着白毛的牛嘴,舌头耷拉在外面,浑身滑腻腻的,太阳光一照,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趁着这股力气,一下把牛犊的头也带了出来。

突然一脚踩空,芹可睁开了眼,黑没有边缘地膨胀,梦里的山火沿着小路一直烧到眼前的黑色里,从山上,浩浩荡荡,外沿的火舌闪着金的火星,她还看得见的草,全是刚被火舔进去的,还保持着直挺的绿,再有几步就烧到爷爷家门口了,那里曾经是牛栏,一头黄色的母牛,鼻孔喷着气,有时候身边站一头小牛,有时候没有,她对牛一直有好印象。在梦里,情境已然是近些年的样子,牛栏拆了,那里堆着锯成段的杨树木头,看清年轮,指腹立刻产生一种摩擦的粗糙感,随即叫人想起猫的舌头、勾在皮肤上的知了腿、在沙地跳远:跳之前下明明决心要站稳,最后两只手还是插进了沙里。情境虽是近来,她却是小时候的自己,眼看火烧下来,心脏砰跳,在醒的边缘,突然屏住了呼吸,迎来一阵如同高潮般的战栗。

迎面的风尖利地叫嚣着抽着珊清的脸,她迅速爬进了车里。天色阴郁,积云不散,车在公路上缓慢行驶着,窗外大片雪原沉默无垠。“最近出台的政策表明,禁止妇女堕胎的法令即将实施……这意味着女性的权利进一步受到危害……波兰的女性生存现状十分堪忧,我们需要更加的独立。”电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宣读着。更加的独立。她有些心烦意乱,“啪”关掉了电台。

“妈妈!妈妈!”艾伦一路大叫着从人群里老远地冲过来,灰色的毛线帽歪在一边。陆陆续续进幼儿园接孩子的父母纷纷为这个冒失的小鬼让开路来。珊清皱了皱眉,微微张开双臂准备承受着迎面而来的撞击。艾伦在她怀里抬起红扑扑的脸,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弟弟呢?”“在B教室,我们去找他吧!”艾伦塞进珊清手心的手仿佛是一小颗火热的心脏在跳动。

珊清从镜子里不时观察着小儿子的脸色。他的眼睛像她,如一颗圆润的杏仁,而艾伦则完整继承了丈夫的五官和肤色。弗莱迪天生有着忧郁的气质,可能因为出生的时候闷了太久,费了好大工夫才钻出头来吧,总是愁眉不展,沉默寡言。她可不想把医疗事故的罪过怪在他的头上,天知道弗莱迪降生的那段时间她有多么快乐,他完完全全是和丈夫爱情的结晶。正是这个原因,珊清格外在意他。弗莱迪只有在玩玩具的时候才会显得很兴奋,他最喜欢气球,但气球总是会从他手里飞走,而他就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气球飘飘忽忽地越飞越远,那神情让她感觉有人扼住她喉咙似的。珊清尝试告诉他好几次不可以把气球带出门,他用浅蓝色的眼睛望着珊清,不摇头也不点头。她有时候真想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

人大创写作品(源自“钟山”杂志)

一个周三的中午,我们在五道口附近的一家餐馆匆匆见了一面。Y迟到了,本打算与她一起过来的一位老兄临时放了鸽子,这让Y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并不慌忙,一边说抱歉一边进屋来,放下手提包,坐下来,慢腾腾地说:“真不好意思。等到快十一点了,那位兄弟说临时有事,不来了。”这解释也不慌不忙,那声“兄弟”,让人感受到Y的某种侠气——这大约也与她的衣着打扮和样子有关:微胖的中等身材,宽松的藏青色休闲薄衫,茂密粗壮的蜈蚣辫,略微偏暗的肤色,脸上透着的久居城中的人们极少见的那种自然红润,黑而明亮的眸子。当时,Y离开“桃花源”不久,正在一家出版社工作,我也做编辑工作,所以聊天的内容多涉出版,泛泛而谈。她转述了一句有趣的话,令人印象深刻:“要在法律规定可以绞死盗马贼的地方偷一匹马。”

几年前,一位著名企业家到访D城,Y作为S先生的秘书参与接待,中午时她身体不适,即请假告退,下午的宴请活动也没参加。当晚十点多钟,身体还没恢复的Y,正躺在床上休息,忽然听到有人突击式啪啪啪地拍她的窗户,同时,一个人在外面喊道,“S先生让你现在去开会。”从Y的神情看,即便几年过去,她依旧对此感到胆颤心惊,但她并没有说什么。D城既是D集团的所在地,也是其职工的居住地,多数人拥有以低廉价格购置的小产权住房,这些房屋均由D集团开发建造。这使得企业员工如同一个特殊大家庭的成员,工作、居住都在一起,绝大多数同事彼此十分了解,比如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家庭关系、经济状况,甚至家庭的作息时间和情绪状况。所以,即便已晚上十点钟,S先生还会派一个员工上门,以拍窗户而不是电话或短信的方式通知Y去开会——因为这样更有力?

最后,我选择与原装的生活和解

把古老的敌意和纹饰,弃之道旁

我不再需要了,它们也就无言地

消失在一个终生不必回收的地方

准确地说,我在这里不只十几个小时,我只是从最后一次与主人亲密接触算起。

以前,我经常估算着,再过多少分钟,会有几个人进来。

通常最早进来的都是那一个,每次她用钥匙开门,我都听得出来是她,因为她的动作又快又重,她进来以后门关得也那么迅速,声音那么响亮。她把包扔在我旁边的桌子旁的椅子上,咚的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远超过其他女生制造的,她拉椅子时椅子腿在地上划出的吱嘎声让我心惊胆战。

她身后通常跟着那一个,她和她有一点相似,她也动作迅速。但她轻柔,她的包落在我所在桌边的椅子上,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的东西在我旁边放着,我也不觉得她的东西吵到我,在她拿起又放下它们的瞬间。她通常都跟在她的身后,温柔地说话,细细的嗓子有那么一点嗲,不知道有没有女生讨厌她的声音,但她自己似乎从未注意。

我坚信,我的主人一定不会是第一个回来的。她是个动作迟缓的人,我见她的第一次就知道了。那天她在店里转了好几圈,看了好多我的同类之后才买下我,很有可能因为我是店里比较便宜的一种,但这并不能阻止她先欣赏一些比我更美丽与优质的同类,而最后她选择了我。

西北大学创写风格

注:以下作品来自“西大创意写作中心”,不是在读生作品,但是可以反映西北大学一定的风格哦。

或许长安的气质并不似成都阴柔可人,瞧瞧泡馍店便知。春阳并不明媚,直直照在一爿长安地面,犹如关中男人冷峻而慵懒的脸。回回们戴着白帽,站在店外的大锅旁营营,轻易不抬头。店内,长安的男人们早没了唐时的雍容优雅,掇来两张凳,一张入腚,一张载着脱掉鞋子的右脚,脚味独特。伙计懒懒在面前墩上泡馍一碗,大唐的子民便开始了风卷残云。于是唏哩呼噜声高亢如奔流的壶口瀑布,真有秦王扫六合之势。糖蒜、辣椒、宝鸡啤酒,纷纷“入吾彀里”,颇具“玄宗揽得天下助”之慨,窃谓李白独酌月下的恣意大约不过如此。吃毕了就吸烟,吞吐引纳,那份适意悠然,楼观台的老聃大约不出其右。馍、烟、糖蒜,堪称关中的得道三味;其间更杂有脚汗味、角落的泔水味、街道的汽油味,遂成了别具一格的所谓“风味”。

我继续走我的路,但心里却添了些想头:当我们一味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苦心境之中时,当我们顾影自怜地欣赏着自己的“不幸”与“多艰”所生发的美感时,我们似乎忘却了某些东西。也许生活充满困顿与愁苦,也许生命会天然地堕入荒诞的时间之流,但,但我们竟抛却了对愁苦与烦畏的恬然旁观,抛却了对潦倒和苦恨所发出的顽皮一笑,抛却了对幽怨与绝望的冷眼暗瞥,抛却了对存在际遇与生命之流的歆享——恰如那些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的女孩儿。

不知不觉走到了寝室大门。仰望苍穹,不知何时,那轮皓白的月旁,竟又多了几盏洒脱的灯呢。

二零一九年夏,我结束了本科生活,在师兄的带领下,前往甘南草原,由此开启了我的研究生野外科考生活。早上从兰州出发,中间转车四次,夜幕时分才到。从兰州到麦克村,只能坐大巴车,这倒也好,我本是很喜欢看沿途的风景。上车后必定先挑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然后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车驶出高速公路以后,风景便依次展开,又飞速地从身后退去。这种感觉很奇妙,远远地看见一排排大树朝你飞奔而来,仿佛瞬间树枝就要打在你的脸上,连车带人都要被卷走了,心脏里的血液都开始无规则地急速运转,连屁股的温度也瞬间上升,不由得让人紧张。忽然视野又变得开阔了起来,大片大片的草原在眼前铺开,如同冬天的被子一样,软绵绵,懒洋洋。这时便可以不用直立立地坐在座位上,应当坐得随意一些,最好是半躺着,想象自己躺在云朵之上,一切都是缓的,一切都是软的,一切都是慢的。然后慢慢地沉睡,毫无顾忌。不用管车将要开到哪里去,也不用管自己现在身处何方,草原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安全。这是在物质充裕的城市所难以寻找到的独特礼物,普天之下,能让一个人踏踏实实睡一觉的地方,应当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了吧!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讲,每个人一生都在寻找这样一个地方,脱离思想和精神,将自己托盘而出,时间和空间仿佛定格在一幅画卷之中,真和假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麦克村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破晓时分,天还未亮。太阳刚从地平线上爬起来,背光的一面,大部分地方还是一片漆黑,只有风吹动草丛发出嗦嗦的响声。牛群开始扰动,时不时发出哞哞的叫声。光从山的背后投射过来,呈现出梦幻般的色彩。只见山的边沿覆着薄薄的一层淡黄色的光,慢慢发散,光线逐渐变成了微红,将不远处的天空也染红了。这红色不鲜,也不艳,倒像墨色渲染过一样,隐隐地向更远处渗透,最后变为淡淡的白。白也不是冷清清的白,是带着一抹韭黄色的白,向着无限远处延伸。再看时,那天空就变成了天青色,一层一层的,一抹一抹的,均匀地涂抹在天空上,如同打破水面上的薄冰一样,蓝莹莹的天空就在眼前流动。麦克村,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叫醒麦克村的,是清晨阿玛手中的一壶热奶茶。紧接着,牦牛醒来了,草木醒来了,河流醒来了,群山醒来了,像昨天一样醒来,像昨天一样把美好重复。天空如匕首刮过,干净的可以用来洗脸。这里,一切都是轻的,一切都是缓的,太阳轻轻地升起,晨露轻轻地消失,羊群轻轻地散开,微风轻轻地吹。清晨走出帐篷,羊群在河畔散开,如同绿色的地毯上绣了几团棉花,而牦牛早已爬上了半山腰,如同给山缠绕了一条黑丝带,把墨绿的草原染成黝黑,牛群弯弯曲曲,向山谷深处延伸。

是夜风清月朗,我不见他已四年了;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十年里,全是发昏;然而须得十分小心。不然楼前那只黑猫何以又多看了我一眼呢?我自知身上还未褪去十多年的夹带,这夹带竟与诱猫的饵料相类,然又萌着一股辛辣之气,敢令伊不前。伊踯躅之际,不韪走出楼一步,他眼色便怪:似乎怕猫,似乎想害猫。刹那间,这被阉割了的夹带,令我恍如隔世,方生方死之余,我分明看见不韪身后有十来只猫尾随,花色各异然眼神相同。它们交头接耳,张着嘴,对我笑了笑;我便从头冷到脚跟,想得他布置的都已妥当了。我自知早就没有了夹带,可为什么黑猫却又看了我两眼?我很想夺楼而去,像四年前一样,那时候楼里人还不会对猫色有所察觉,心里口里的都是夹带,口诵心唯,对满目的祝福振臂高呼。于是吃饭的时候,我将藏在袖口里的夹带抖落出来,开始绘声绘色地模仿,上面的一招一式令我献祭般陶醉。用的久了,夹带会不期然在一个地方脱落,然后被一群抖擞的猫盯上,我可不怕,仍旧走我的路。月底在楼前总会张贴一张红色的大榜,把夹带的好、夹带的妙的人纷纷陈列。

继续埋头,把手和脖子全都缩起来,不知道已经离那栋楼多远了。只记得只身闯入另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这里并非像空气和水一样,由于长久的日常化而被忽略。分明头顶上悬着一排排大灯,却斗胆向纵深之地反复试探。未经省察此处的目光凝视,若有人愤愤不平走来,我就偏要对着他们再大喊一声“你在哪?”然后等那帮人都探头探脑地进来我再度猫一番,猫到这里停电,再逃出去。这时候,我又懂得一件他们地巧妙了。做个疯子也许是好的,至少停电后再一逃便又到了另一个世界,常规的与反常的、标准的和多样的,像极了楼前一对一对的猫。可怜我此刻宽大的袖口里少了夹带,不然也不会丝丝地往里头灌冷气,这股冷气让我从下向上打了一个激灵。管他呢,折叠我呵!一个包裹一个,一个限制一个,一个填塞一个。

他看看马路边这些熟悉的房子,觉得很安心,他可以细细地数它们的历史,讲它们过去的事,比如那个被高大的院墙封住的大房子,它得有五十多岁了,土黄的砖在那个时代最流兴,在现在却成了古董,这院落里的杂草、蜘蛛网,也是他一点点看着有的。那边两层楼的小楼房,比那大院落又小上十几岁,它有两扇合拢的木门,比现在的流行的大开大合的门窄得多,一把锈锁尽管封住了屋子,但他知道,屋里的地基比它门口的人行道低,由于没有窗户,屋里很黑,雨季到来时格外潮湿闷热,它的房顶也矮,所以二楼开着的窗户很容易攀上贼,黑灰的外墙虽然有些斑驳,但禁得住年岁的磋磨,老,但看不出年纪。还有那些由普通的住房改建而成的小商铺,这些都是近二十年建的,铁门、高顶又气派又亮堂,但其实仔细瞧瞧,还是有些老了,这些老,他都一一都看过去,想着,这也是他看老了的。

各校软硬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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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创写介绍

复旦于2009年设立艺术硕士戏剧(MFA创意写作)专业学位点,明确定位培养富有创造性的作家,并于2010年正式招生,至今已十年。

追溯到1994年,著名作家王安忆受邀在复旦大学讲授小说研究课程,1998年,王安忆出版了课程讲稿《心灵世界》。2005年,复旦大学中文系正式聘请王安忆作为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教授,成立了“复旦大学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中心”,开辟了作家进入中文系执教的先河。

初期,聘请著名作家如王蒙、贾平凹、余华、叶兆言、严歌苓等海内外著名作家为中文系兼职教授。2008年,邀请美国芝加哥哥伦比亚学院小说工作坊创始人舒尔兹(John Schultz)担任中文系特聘教授。

2012年5月邀请了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发表演讲《想象的炮弹飞向何方》)、茅盾文学奖得主迟子建(发表演讲《写作,从北极村童话开始》)为创意写作专业学生开设写作讲堂。2014年,著名作家阎连科、严歌苓、虹影等分别来给学生上课。

自2010年以来,创意写作专业先后邀请了中国连环画泰斗贺友直、上海歌舞团名誉团长舒巧、上海音乐学院音乐剧系主任金复载、著名书法家刘天炜、纪录片研究专家林旭东、上海人民滑稽剧团团长王汝刚等各艺术门类顶尖专家为创意写作专业学生做专题报告,其中金复载的课程带领从未接触过音乐剧MFA学生创作了音乐短剧剧本。2014年,邀请著名画家陈丹青、美学家刘绪源、音乐家林华、戏剧家荣广润、剪纸画家乔晓光来校授课,为学生打通艺术边界,从其它艺术创作方法中汲取养料提供了专业支持。

复旦大学创意写作学科建设主要侧重两个方面,一是小说叙事研究与实践,一是散文及传记创作研究与实践。

2006年以来,复旦大学创意写作MFA专业共招收154名学生,顺利取得艺术硕士学位的学生毕业后,有些在文学界崭露头角,有些成为了期刊编辑、教师、编剧,也有一些继续攻读博士,没有继续从事艺术行业的毕业生,也都分布在各行各业。

至今一百多名毕业生中,大部分人一直在坚持写作,有一些已在海内外文坛崭露头角,许多知名文学刊物里都可以看到他们的名字。

“成为作家的路可以很多,但我还是坚持,学院派就是学院派。”复旦大学创意写作并非只教授一招一式的具体写作技法,更多的是在老师带领下亲近文学,阅读、感悟,尝试创作,探索人生一种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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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创写介绍

何其芳、艾青、丁玲、孙犁、萧军等人的写作经验成为该学科重要的遗产。如今该学科拥有一批优秀的作家和诗人,如阎连科、刘震云、孙郁、王家新、梁鸿、杨庆祥、张悦然。

2014年,人大文学院经教育部批准,自设创造性写作二级学科,招收创造性写作方向的全日制学术型硕士;2020年,文学院在中国现当代文学方向下招收创造性写作全日制博士研究生,首批博士生导师为阎连科教授、孙郁教授和杨庆祥教授。该专业设三个研究方向:小说写作与中外小说研究、非虚构及诗歌写作研究、文章学研究。学科带头人为阎连科教授。

创造性写作作家班自2015年至今已招收五届学员,其中包括张楚、双雪涛、孙频、蒋方舟等知名青年作家,他们进入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学习后,创作均步入井喷期,并屡获国内外文学大奖。

部分人大历届学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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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师大文学创作与批评专业

建校一百多年来,北师大与一大批优秀作家的名字紧密相连:鲁迅、钱玄同、穆木天、钟敬文、李长之、焦菊隐、郑敏等现代作家,都曾在这里执教;石评梅、苏雪林、张我军、牛汉、任洪渊等都先后走出自这里;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北京师范大学的文学教育再结硕果,先后培养了苏童、陈染、牟森、伊沙、梁鸿等作家和诗人。1988年,由童庆炳先生主持的文学创作研究生班,更是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作家,如莫言、余华、严歌苓、刘震云、迟子建、毕淑敏等。

2014年,北京师范大学批准文学院开始招收“文学创作与批评专业”硕士研究生,迄今已招生六年,学生遍布全国重要文学期刊及重要文学机构。

中心拥有莫言、余华、苏童、西川、欧阳江河五位著名作家,又先后聘请了贾平凹、格非、严歌苓、迟子建、韩少功、阿来、张炜、毕飞宇等十余位驻校作家,还与美国爱荷华大学签署了包含共同培养学生的合作协议,中心每年邀请大量的中外作家前来进行交流,给创作人才的培养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优质资源。

北师大文学创作与批评专业对研究生培养实行双导师制,此为全国首创,即一名研究生配备两位导师,一位是作家导师,一位为学术导师。目前文学创作专业研究生学术导师由张清华、张柠、张莉、梁振华等担任,作家导师则由欧阳江河、西川、苏童、格非、李敬泽、李洱、邱华栋等担任,授课导师包括莫言、余华、苏童、欧阳江河、西川、格非、毕飞宇、叶兆言等。

目前文学创作与批评专业的学生须完成的专业课包括:

《文学创作学:著名作家系列讲座》(由莫言、余华、苏童等任课)

《文学创作:理论与实践》(由张清华、张柠任课)

《创意写作:理论与实践》(由梁振华、张国龙任课)

另外还有《原典阅读与研究》(由张柠、张莉任课)

《创造性阅读与创造性写作》(由张清华、张柠、张莉任课)

《研究方法及论文写作》(由张清华、张柠、张莉任课)

自2014年以来,先后有56名研究生来北师大文创专业就读,其中于文舲、崔君、陈帅(陈小手)、刘秀林、焦典、孙莳麦、杨依菲、武茳虹、宋文静、张明慧、张世维、李怡君等同学先后在《人民文学》《收获》、《诗刊》《十月》《天涯》《汉诗》等重要文学期刊发表文学作品四十余篇。目前已经有29位研究生毕业,他们或从事文学创作工作,或在出版社、报社及文学期刊担任编辑,或在文学活动组织机构工作。

北师大部分往届学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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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创写简介

2012年获批计划外二级学科,创建中国第一个创意写作学术硕士点、第一个创意写作博士点、第一个创意写作博士后流动站,2015年创建创意写作专硕点。2017年,上海大学创意写作专业与英国利兹大学签约,创立中国第一个中外合作办学创意写作硕士点,与耶鲁大学、纽约大学、怀俄明大学均有相关合作项目。同年与阅文集团合作,创建中囯创意写作学科第一个网络文学硕士培养方向。

专业必修课“创意写作”、“诗歌工坊”、“小说写作”、“散文工坊”、“故事工坊”、“非虚构工坊”、“儿童文学写作”、“影视剧本写作”等工坊制专业选修课程。

不仅如此,自2009年招收首届创意写作博士生以来,上海大学创意写作专业至今已经培养了20余位博士,如叶炜(江苏师范大学)、雷勇(西北大学)、许昳婷(厦门大学)、陈佳冀(江南大学)、许峰(广东财经大学)、王雷雷(广东财经大学)、高尔雅(华东政法大学)、高翔(上海政法学院)等,继续从事创意写作理论研究与教学实践。其培养的学术硕士、专业硕士分布在高校、文学期刊、出版及新媒体等各行各业,如创意写作硕士研究生郑周明、徐畅、徐毅成等进入《上海文学》《文学报》等,佘飞进入重庆邮电大学,为文学事业与文化产业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葛红兵教授在上海市浦东新区、松江区、杨浦区等均参与文化产业发展规划,并建立基层华文创意写作中心,旗下设华文创意生活书坊39家。

主持编纂的《中国创意写作研究》年刊为中国首本创意写作专业理论集刊,收录来自全国各高校创意写作专业的优秀理论文章与教改文章,为推动全国范围内创意写作的学科教学建设与理论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师生曾在《文学评论》《新华文摘》《社会科学》《探索与争鸣》《写作》等重要学术刊物发表相关研究论文几十篇。

上大专业课表(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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